問花落處

這次夏令營的主課程是智仁勇，我負責帶的是「仁」的部分。

在課程最開始，我先做了一次調查：「如果你腳邊有螞蟻，會踩死他的舉手。」大半了孩子都舉手，其中男孩子居多。

然後我用一本名為《喂，小螞蟻》的繪本作為開場，內容是一位人類小男孩與他腳邊的一隻螞蟻的對話，他們分別對於「螞蟻該不該被踩死」這一件事情有不同的看法，故事也由他們倆的對話展開。

看完了繪本，對於上述討論的問題書中並沒有給小孩子們「正確」答案，但是因為他們看完螞蟻的觀點，知道小螞蟻的立場，這一次我再問了他們開場的問題，舉手的人變少了一些。但我又放了大決：「那如果不是螞蟻，而是更『噁心』的小動物呢？比如說蟑螂、蜘蛛、老鼠之類的。」

然後舉手表示會弄死人家的小孩子又變多了XD

接下來的課程，我將八組的小孩子四四分，讓他們抽籤決定正方反方，討論「是否可以隨便弄死昆蟲／小動物」，當然我又強調了一次蟑螂蜘蛛蝗蟲也算在內。

十分鐘後我讓他們發表，每組必須提出五個理由。

討論後的發表內容其實都是我能夠想到的答案，正方（可以弄死）都是持「害蟲論」，反方則都強調「同理心」。

有些組別討論結束得早，就有些小孩子偷偷衝上台抓著我想知道「老師的正確答案」，有一個小孩她是持「害蟲論」的，所以我試著跟她談「公平」的問題：

「如果蚊子只是咬了你一口，你卻打死了他，這會不會不公平呢？」
「可是牠咬我啊！很癢我就不能好好寫作業，就會被爸爸罵。」
「那你也罵他不就好了嗎？」
「牠聽不懂啊！罵了也沒用。可是直接打死牠就不會吵了。」
「這樣我們還是沒有解決公平的問題。」
「可是趕也沒用嘛！」（唉呀惱羞了）
「一個方法沒用，那就再想方法嘛？不然昨天幹嘛教你們『智』是甚麼呢？」

然後她就跑掉了，不過小孩子邊思考邊困擾的表情實在是很可愛。

繼續課程，用了孔子的說法跟他們解釋「仁」。（感謝美雲的講義XD）本來還想跟他們討論除了關心身邊（家庭、學校、社區）之外的事情，還有甚麼事情可以關心的，可惜時間不夠。

下台前我又問了一次最開始的那個問題，這次舉手的只剩下個位數了。剩下的這幾隻小貓也是能夠堅持己見，不因為身邊都認同一方而隨便倒戈，我也有些佩服。

而對於沒有舉手的孩子，其實我是心存遲疑的：究竟他們不舉手是真的領會到生命的可貴，還是只是這一堂課造成的短暫效果。

然後在晚獻香（一貫道在飯前要獻香）時，女生的隊伍中間突然出現一隻大螞蟻，雖然造成了小騷動，還是有人叫著「好噁心」，但是所有孩子都不用人說，不約而同地讓出一條道路讓螞蟻安然離開。

不得不說我當下是有些感動的。

我總是在說，其實我對教學沒有甚麼熱忱，可以的話未來也絕對不會走這條路，但是那當下的成就感真的可以讓我記一輩子。

還是會悲觀地想，會不會只是因為我上完課的效果還在？會不會只是因為在佛堂裡面他們才這麼做？但總歸我的課對他們還是有些影響的。

希望我播下的小小的種子，都能在他們心裡長大。